烧呀烧呀我的火

甜饼爱好者,开车困难户,更新随缘

门前流水尚能西(4)放逐

徽柔黑化,逆天改命。

紧接第三章(观音) 

全文5000+,为了情节完整就不分章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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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“臣以为公主受欺负了,所以走近了听到几句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怀吉,我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他捡起地上的橄榄握在手中,笑着说:“脏了,臣去扔了它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哥哥!”我从背后抱住他,我很想解释,又不知道怎么解释。

       “公主,臣说过,不想说的时候就不说。”他并没有解开我的手,只是垂手站着不动。

       “可是……你不会讨厌这样的徽柔吗?”我之前从未说过那样尖锐的话,为达目的变成怎样都无所谓,可是最害怕的莫过于他不喜欢,这对我来说无异于噩梦。

       他摇了摇头:“不会,怀吉最喜欢公主,怎样都喜欢。”

       我松开手,他转过身手撑膝盖半蹲着温柔地笑着说:“臣只是觉得公主一定受了委屈,心里很苦才会说那些话,公主说的不只是范姑娘,更是自己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人是坚强的,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,也是很脆弱的,只需要一句安慰就会崩溃。他说完了我才发现脸上有泪痕,积累了一世的委屈倾泻而出,压得我胸腔快要炸掉,独自背负一切的我心墙没有那么坚不可摧,只想要他的怀抱,伸出双臂:“哥哥……抱抱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他将我揽在怀中,轻轻拍着我的背。“好了,好了,难过就哭出来吧。公主,臣永远都在。”

       上一世,他在和煦的风中,在滂沱的雨里,在迢迢天河下,可是唯独不在我的身边,除了一件空衫,什么都没留下。他是世上最守信用的骗子,我不会让他再骗我了。

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因为阻止了范观音,那场祈雨仪式并没有发生,很快就到了高姐姐和十三哥复面拜门这一天。就是这一天,我遇到了李玮和曹评。重生一开始我希望这辈子都不要遇到李玮,但是现在不一样,我必须见他,为赶他出京增加筹码。

       我无人医治,满床爬蚤时不怨不恨他吗?当然不是,重生后我想过杀了他,终究还是放弃了,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该如何惩罚?他现在也只才十三岁而已,此生不见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了。他这样的人,很适合韵果儿,但绝不适合任何一个有自己想法、不愿围绕丈夫打转的女子。

       曹评尚年幼,虽没有几年后的风姿出众,但眉目如画,俊俏模样已经初露,他是个很好看的人,就算我不再喜欢他了,也仍然这样觉得。人品才学俱佳,使得一手好弓箭,若没有和我那一段情,他和妹妹的人生应该会很圆满吧。

       “曹哥哥。”

       我已经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,向他一福,前世今生就此了结,希望他随心顺意,能一展胸中抱负。

       他见我行礼时间有些长,略略不解,再次恭谨回礼,“公主。”

       和之前一样,我和怀吉还有曹家两兄弟去后苑击丸,我尽量还原着曾经的对话,计算着李玮出现的时间。怀吉以为我不会击丸,很耐心地指导,各种纠正之下,总算有了点“进步”。其实会装不会是件难事,避开曹评的善意指点还不要显得失礼也让人头疼。

       毕竟是二十年的前的事了,我实在没有把握能在恰当的时间一击即中,在表演完铲掉草皮,原地转圈后,我打出了那关键的一球。

       一棒挥出,玛瑙球飞出场外,划出一道弧线,往小路飞去。

       “哎呀!不好了。”我大声喊叫,引得周围人的瞩目,赶在怀吉前,匆匆跑向球落的方向。

       还好,虽然时间没把握好没砸着,但是李玮仍在小山丘下的小路上,正痴痴盯着手里的玛瑙球,看起来憨厚朴实,和他满身锦绣不甚相配。

       怀吉还有宫人们就在身后不远处,我站在山坡上闭目深吸一口气,“鬼啊!救命啊!”

       故意踩空跌了下去,山坡不算陡,但是滚下去还是生疼,我的手和膝盖都擦破了皮,脸上也被小石子划出了痕迹,脚腕大概是扭伤了动弹不得,蜷缩在坡道尽头疼得瑟瑟发抖。

       “公主!”

       怀吉从坡顶疾驰而下,他身后的宫人们互相推搡着跟着他跑了过来,李玮茫然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后面的人,伸出手要扶我,我手脚并用连忙往后退,瞧着人渐渐多了,一头栽进怀吉怀抱中放声大哭。

       “怀吉!有……有妖怪!”我疼得直哎哟,眼泪不停往外冒,颤抖着指向李玮,“他,他……妖怪……我害怕……呜呜呜呜呜……我要回家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用手捂住我的眼睛,安慰道:“好好好,怀吉陪你回家,不怕啊徽柔不怕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是重生以来,第一次听到他唤我的名字,我紧紧搂住他的脖子,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襟,只有怀吉才能带给我最大的安全感以及无条件的信任,如同婴儿被抛起时不会哭而会笑,是因为知道身下会有一双坚实的臂弯等待着我。

       “疼,好疼。”

       剜心刺骨的痛,都不及二十五岁那年他离开时的痛彻心扉,几乎割裂了我的魂魄。他将我打横抱起,快步跑回了仪凤阁。他的额上浸出一层汗水,顺着鬓角流下落在衣襟上,我用袖子替他拭去,“公主,臣不累,你先闭眼休息一会儿,马上就到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我才不,这个角度的怀吉也很好看,也只有我能看到,眼尾上扬,鼻尖精致,嘴唇因为焦急抿成了一条线,他没有看着我,但眼里全是我,我知道这一切无关情欲,但心仍然化成了一滩水。身边闹哄哄的乱作一团,我好像身处风暴中心,靠在他身上听着他的心跳觉得无比平静,就这样多好,可惜……这出戏还没结束。

       “爹爹,那个傻兔子是谁?是妖怪还是鬼?他身上有一团黑雾,我看不清他的模样,爹爹,我好怕……求求你了,别让他过来!”

       爹爹听闻我受伤,赶到仪凤阁,他甫一进门我就开始哭诉,他坐也不是,站也不是,叹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“徽柔莫怕,那是国舅李用和之子——李玮,不是什么妖魔鬼怪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我捂着耳朵,把头埋在被子里不停战栗,带着哭腔说:“不不不,他要杀我,他会杀了我!”

       这点我倒是没撒谎,二十年后他对我的所作所为,哪怕是爹爹也夸不出口了吧。

       “徽柔,不会的,有爹爹在,没人会欺负你。一定是有什么误会。”

       我哭笑不得,还得装作很感动的样子。“谢谢爹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样又哭又闹到了晚上,爹爹因为政务离开仪凤阁,我也勉强吃了点饭睡下了,姐姐守在床边,怀吉坐在屏风外候着,今夜春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,偶尔有风吹动窗户嘎嘎响,突然狂风大作,帘幕乱飞如鬼魅,我挣扎着起身,哭喊道:“姐姐,姐姐!”

       “姐姐,我梦到……我梦到,那个人……那个人他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我声泪俱下,把曾经的经历复述了一遍,从杨氏和李玮的粗鄙讲起,说到虱子满床爬时,姐姐忍不住抱着我泪如雨下,怀吉皱着眉站在一旁泪光闪烁,他强压着情绪,拳头紧握身体在轻颤。

        此刻不全是演戏,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无助感只有在最亲的人面前才能缓解,这段痛苦的婚姻折磨我致死,今生我绝不会让自己重蹈覆辙。与其让他们知道这是真的而难过,还不如说是没发生的梦境或者预言要舒心得多,毕竟这样一切还有转圜余地。

       “姐姐,这不仅仅是梦!不是!我知道李玮有两个通房丫头,还有杨氏的模样,我之前从未见过他们啊,姐姐,你让怀吉出宫一趟就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我下床跑到书房,找到纸笔,画出了杨氏的模样,姐姐看着图上的妇人良久无言,长叹一声把画交给了怀吉。

       “怀吉,你明日出宫一趟,给国舅府送礼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敢问苗娘子,以何名目?明日并非节庆,公主与他也还未定亲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就说……替徽柔赔罪。”

       她拖着沉重的脚步,扶着柱子往回走,颤抖的双肩泄露了她此刻的真实情绪,我心里说了一万次对不起。

       一件衫子落在肩上,“公主身上还有伤,夜里凉,回去休息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我点点头,走了几步却发现怀吉没有跟上,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   他站在桌边,眼中满是怜惜和遗憾。“那个梦里,臣不在公主身边吗?”

       我含着泪转身,不敢直视他的眼睛:“不在,你离开了。”我们咫尺天涯,至死不见。

       “若臣在,公主定不会受那样的委屈和侮辱,可是……臣怎会离开公主?”怀吉走到我的面前,蹲下看着我认真地说:“怀吉不好,让徽柔受苦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我有意略去了怀吉部分,一是我和他的感情不能为世人所容,我不愿他再被人伤害,二是两世为人,我只想给他带来快乐,至于痛苦,留在那一世就好。

       “为什么离开记不太清了,”我忍住鼻酸扶他起身,“但是由此可见,你啊,哪儿也不许去,不然我会被欺负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他终于有了笑容,领了我这不讲理的命令:“好,臣遵命。”

       我勾住他的手指:“怀吉,你信我吗?”

       他下弯腰,两只手掌将我的手拢住,点点头:“我信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哥哥,我不要嫁给李玮,我不要。”更不要和你分离,那对我来说才是最痛苦的折磨。

       “公主,臣能做些什么?”

       如果可以,我并不想把他牵扯进来,但是有些事情不是我现在这个年龄能做到的。

       怀吉出宫给送国舅家送礼回来时,天已经快黑了,姐姐晚饭也没有吃,在前厅坐立难安,我劝她吃几口她只是摇头,或许是担心自己的焦虑会传给我,勉强扯出个笑容让我回寝阁躺好养伤。

       门外一个熟悉的身影快速走来,我没有回去而是躲在帘子后面。四周安静到只能听到怀吉急促的呼吸声,姐姐猛的站起身捏着衣角急切问道:“如何?”

       “如公主所言,分毫……不差。”

       怀吉躬身行礼,肩膀不停起伏,汗如雨下,语气失去了平时的平静,像是受了极大的冲击。

       姐姐听到之后跌回了椅子上,扶着案几苦笑不止。

       “六哥,你好狠的心呐!”

       “不如告诉官家?”

       “如果有用,昨日李玮就会因为冲撞公主致公主受伤被罚,可是……他说是误会,哈哈哈哈哈……误会。”姐姐的脸变得煞白,“何况是梦呢?无凭无据,甚至可能会说是我唆使徽柔的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臣有一法,或许可行。”

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我和怀吉跟着姐姐去看爹爹,如此积极只是为了遇到一个人——司天监监丞李东明。这几日爹爹召他越来越频繁,但始终没有得到准确的下雨日期,李监丞眉头深锁,整个人比一个月前老了许多,进门的时候还在门槛上磕了一下,张先生问了他好几次都没反应过来,看起来状态极差。

       这一夜,我打扮成小黄门和怀吉守在回前省的小路上。李东明只顾着走路,并没有注意到我们,我急忙轻呼:“李监丞留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蓦地回头,灯笼的火光下,眉间有一道深深的印记,鬓边几丝白发,是和年龄不符的苍老。

       “中贵人找在下何事?”他走近看到怀吉,眯了眯眼,“原来是苗娘子处的内侍,不知有何吩咐?”

       怀吉将我挡在身后,欠身拱手:“最近紫薇星黯淡,数月大旱,司天监觉得应该怪谁呢?”

       李东明回礼的手僵在原处,月光下他在战栗,但仍然恭敬。“这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我想推开他的挡住我视线的衣袖,试了半天却纹丝不动,他继续对李东明讲:“官家已经下了罪己诏,但天仍未降寸雨。想必监丞正为此烦恼,某有一明路,不知监丞愿不愿意走。”

       李东明沉吟半晌,没有接受,也没有拒绝。

       “监丞若有意,三日后去翰林书艺局找黄门张承照,递一封书信即可。”

       说完礼毕拉着我转身离开。

       我低声责备道:“怀吉!你全替我说了算谁的!?”

       他不管不顾往前走,“若东窗事发,算我一人的。”决绝的神情让我心惊,夜凉如水,胸中却升腾起一股暖流,烘得我双眼模糊不清。

        两天后,怀吉到张承照处取回书信,我也依照承诺,让姐姐调张承照入仪凤阁。

       “祈雨之事,望中贵人不吝赐教,李东明顿首。”

       怀吉念出了信上的内容,等待着我的回应。

       既然需要替罪羊,随便一个无名之辈冲撞紫薇星没有说服力,京中高门世家他也得罪不起。现成就有一个,家世不显赫根基不稳,朝中多嘲其为暴发户的李玮,爹爹许亲之意只有几个人知道,得罪李家和得罪皇帝,李东明心里还是有数,何况又不是没有好处。

       “若逐李玮,五月初必降甘霖。”我取笔蘸墨,笔尖还未落到纸上就被他夺了去,“岂能劳烦公主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怀吉!”十岁的身躯没什么力量,他一只手就能拦住,不论我怎么威逼利诱他都不肯妥协。

       “让我回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他提笔写字,而我于他背后无声哭泣。

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半月后,李东明上书。西南大地动,改了龙脉走向,煞气冲亢,天旱与此有关。亢者,咽喉也。亢宿,苍龙七宿其二,为青龙之颈,此天象为大凶。所指乃一人,此人原为官家福星,但因星象与山川河流息息相关,动一发而牵全身,此次大地动释放出龙脉压制的煞气,影响了天象,福星变为祸星,若不及时远离,必定伤及龙体。

       而之前我因被李玮惊吓而受伤,更是他祸星的身份的铁证。

       其实原本后面还有一句话——“不仅是官家,与官家有血缘关系的人也会受牵连。”

       我想了想还是删去了,容易授人以柄。我自杀过都未能阻止爹爹光耀章懿皇后门楣的决心,针不扎在自己身上是不会疼的。

       果然,几天之后,爹爹下旨,授李玮濮州团练使,外放出京前往旱灾最严重的濮州祈雨。李玮到任那天,天空传来千军万马踏破云层的轰鸣,久旱逢甘霖。

       我坐在廊下赏雨,清凉的雨水溅到脸上,由着它流下,心情一如这雨天一样潮湿。“怀吉,你说我是不是很卑鄙甚至……狠毒?为了不嫁给李玮,编了这么大一个谎言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若为了所谓良善而放弃自保,才是对自己的残忍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真这么想?”

       他引袖拭去我脸上的水渍,温言道:“公主现在的心智,谈吐绝不属于一个十岁小孩,我不知道如何去解释,但肯定公主所述不只是一个梦或者未卜先知那么简单。”

       我也想过全部告诉他,可刻意跳过的暧昧无法解释。情不知所起,一往而深。我希望我和他还是和以前一样,自然而然的生出情愫再两心相知,现在说出口,时机不对。

     他站在我身前挡住飘落的雨点,  “我相信公主有自己的理由,公主的选择便是怀吉的选择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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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宿那段纯属瞎扯,没有任何依据,本人完全不懂天象。除了原著人物,其他都是我编的,旱灾哪儿最严重不知道也是随便写的。

第二章(不祥) 星宿伏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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